何忠信:
今天上午台灣省政府主席林政則(前新竹市長)來本鄉視察,先去遭菲律賓海軍殺害的船長家慰問後來到公所與同仁們一一問候。
上午出席代表會定期會時聽到了同事們在討論這件事情,下午因要出差送4/30擴大淨灘活動成果報告及領據、納入預算證明等相關請款資料去屏東縣環保局辦理撥款事宜,中午坐船到了東港,一堆SNG車,還有大陸中央電視台等多家新聞媒體連線,下船路上大塞車,可能那艘漁船快開回來了,所以有很多記者聚集準備連線,碼頭很亂。
想到漁民靠天吃飯,為了捕獲黑鮪魚,辛苦冒著生命危險,發生這樣的事情真令人可恨,殺人就是不對,何況是手無寸鐵的漁民,菲律賓這個OOXX的國家。
一路上回想17歲時在跑遠洋漁船時,第一次出國到印尼去,當時還沒外籍、大陸漁工,都是台灣人,當時和印尼有漁業協定,所以可以捕魚,但是不能進入12浬領海,抓到會很慘,有些船就會偷跑進去作業就被抓,要關很久,但是這次菲律賓人開槍殺人是真得太超過了。
在船上作業是沒有放假日的,作業時間又長,都在半夜,每天只休息六個鐘頭,超過3個月大家都快發瘋了,剛開始暈船快2星期,吐到都沒吃東西,想家又哭,又沒電視看,每天生活就是這17個人你看我我看你,天天都看不順眼,工作有時偷懶也會被打,不知什麼時候會被丟下海餵魚,悲哀。有一次遇到颱風,船都快翻了,那時才體會到什麼是天國近了。
當兵時一個學弟是原住民,跑阿根庭魷魚船的,一次2年,跑過2次,我聽到都暈倒了,我才4個多月,一次就快發瘋了,又沒分到什麼錢,因為漁獲是少,算一算一個月不到2萬元,他倒是分了近百萬,因為他是幹部,行船是看經驗的。
至於都在抓什麼魚,最多的是鯊魚,其次經濟價值較高的是土魠、白腹(鰆科)、鮪魚、鯖魚,較差的牛鯵(牛港瓜仔),最怕抓到水母(又痛又癢)和漂流木,卡在漁網滾來滾去,破了大洞又要補好久(一個洞要補半個鐘頭,有時要補3個鐘頭,補不完免睡),每次我都跳下海裏去推漂流木,現在想起來唉唷驚死人啊,當時我只會狗爬式,游泳是在80年剩2個月退伍時參加漢光演習在茄定公有泳池訓練學的。
最爽是早上作業完成,最後一面網子那一支衛星定位器拉上船後開始洗澡,肥皂不能和海水起作用,所以大家用566洗髮精,在甲板上洗得全身都是泡泡,跳到海裏游一下就清潔溜溜,還比誰游的最遠,還有海豚在旁邊游泳;當然如果有海流是不能下水,有時潮流會很快,怎樣都游不回來,海上漂流穩死。
剛開始吃的是冷凍菜,後來都在吃魚,廚師也姓何,每天都在作魚料理,魚肉吃免驚,他還會作魚鬆,我們自己還會用電湯匙泡麵,放上自己釣到新鮮的小管,超好吃的。
睡的地方超小,只有六尺見方,上下鋪,有窗簾,拉起來偷哭沒人理你,只有聽著上船前買的錄音機聽錄音帶,收音機收到都是印尼話,聽嘸。
有一次和印尼人海上交易,用爛電子錶換了一堆印尼煙,超甜的,沒濾嘴又不對味,吸太久整個嘴巴裏都是煙草,抽不完都發霉了。
最喜歡去報務員的房間,聽他打電報,是個年輕人,不用作業,每天都在打摩斯密碼。
回程大家都變成大鬍子(我沒有長)到了高雄前鎮漁港下貨,回來整整暈山一個月。
總之,行船人的辛苦誰人能體會,只有自己清楚。活下去最重要。